短视的危害
李庄事件这波未平,贵州警察一波又起,本月12日下午,在贵州安顺市关岭县坡贡镇的大街上,派出所副所长张磊在执法中,举枪将该镇两名村民郭永华、郭永志现场毙命。官方向公众通报被击毙的死者酒精含量超标、并称“民警依法亮明身份并立即对打架事件进行制止,其间,被当事人暴力袭击,民警鸣枪示警后,对方上前抢夺民警配枪,在此过程中,当事的两名村民被子弹击中死亡。”,意思是两个村民酒壮怂人胆不仅不听警察制止,还居然去抢夺持枪警察的枪械,被我人民警察三枪将两个胆大妄为的歹徒击毙。像李庄案一样,官方的说法总是显得自己有理有据正义凛然,李庄也是如此的不知死,居然当着警察的面向龚钢模眨眼睛让他作伪证,当龚钢模被描述为杀人越货、横行霸道的黑社会的时候、刑讯逼供乃至极刑龚钢模就成了打黑除恶的正义之举,当李庄被描述为捞人捞钱的黑律师的时候,抓李庄就成了顺理成章的正义之举,当村民被描述为酒壮怂人胆、暴力袭警夺枪的疯狂歹徒的时候,三枪毙两命自然也成了维护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正义之举。
有个人因为太仇恨黑社会了,以至于他写了个《打击黑社会,根本没有必要“依法”打击》帖子说:“香港很多黑社会,警方明明知道他们犯罪事实,却苦于证据不足眼睁睁看他们逍遥法外。而在内地,这招行不通了,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随时可以把黑社会分子击得粉碎。认定了你是黑社会,不需要什么证据,直接抓捕归案就是。这个,不受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提高办事效率,这就是公检法联合执法的意义所在。比如臭名昭著的香港黑社会头子林子强在香港无恶不作,反侦察能力又极强,香港警方毫无办法。可是林子强一到大陆立即被枪决,哪里需要那么多婆婆妈妈!”。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中国警察可以那样打掉林子强、龚钢模、李庄,也可以不受法律条条框框束缚地三枪击毙村民郭永华、郭永志兄弟二人,不死还会在你脑袋上补枪;还可以不受法律条条框框束缚、雷厉风行地跨省追捕发帖举报者,还可以不受法律条条框框束缚、雷厉风行地把上访者劳教三年,还可以不受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雷厉风行地让中国公民在派出所里接二连三地被自杀,还可以不受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雷厉风行地把佘祥林、聂树斌、孙志刚给办了;还能够超高效率地决定用工农业剪刀差掠夺农民口粮,给你个半饱经济;更可以一点不婆婆妈妈地拍板弄出个饿死数千万农民的大跃进和害死无数人的文化大革命。他不明白的是按照某个独裁者的意志任意执法,用不受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来提高办事效率,是在让全体中国人付出数千万人死亡的代价去换黑社会一时的被击退,然而有这样的不受监督制约的公权力,黑社会其实很快回卷土重来,只是换一拨新的强权靠山罢了。
民主法治确实有决策低效的弊端,也确实有坏人被错放的问题,但是与决策高效的专制制度相比,香港人可能付出的是容忍几个林子强被错放的代价,美国人付出的是容忍辛普森被错放的代价,而大陆人为暂时地遏制黑社会,付出的却是搭上数以千万计无辜生命的代价。民主法治的低效与专制人治的血腥暴虐都是人们需要面对的危害,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愿意遭受随时会被无辜地送掉性命的危险呢?还是容忍某些坏蛋被错放呢?这应该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是把无数人被饿死、打死、逼死、破害死、投进冤狱与强权者不受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地做事联系起来,理解成因果关系就需要一点智商了。但很多人只怕是没有这个判断力,于是他们意识不到今天重庆的黑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危害,所以才会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报复快意中,为了排解一点心中的怨恨而将自己的权利拱手献给不受制约的强权者,这就叫做短视,这就叫做假机灵,这就叫占小便宜吃大亏。